首先讓我發廚一下⋯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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簡介:
有一個人,眸色格外冷淡,卻能深深令我淪陷。
有一個人,我用最真誠的笑容面對,他卻仍然無動於衷。
有一個人,我牽過好幾次他的手,卻不曾牽動過他的情。
然後,那個人卻吻了我,說:
——真琴,我喜歡你。
那人不是別人,是最摯愛的他,七瀨遙。
【正文】
真琴覺得,自己走過的路很長很長。
打從出生到長大、從長大到上學、從上學到打工,種種形形色色的日子裡,每一刻每一秒,他都不曾感到乏味無趣,僅僅因為總有一個人,長伴在自己身側,無論何時何地,總是淡淡的用一雙深邃的眸子看著自己。
那人骨子裡有些冷漠,自始自終只深愛著一樣東西,那便是「水」。他們現在一起就讀岩鳶高校,碰巧分上同一班,創立了這所學校前所未有的游泳部,經歷一番艱苦的訓練,創下驚人的紀錄。然,唯獨那彷彿與世隔絕的他,享受的不是勝利的榮耀,而是游泳的快感。
常人都說水是冰冷且充滿壓力的,但他的思想卻截然不同。他覺得水帶有一股魔法,每當被它裹住身子,便如同籠罩於溫暖舒適的陽光之中。
或許因為他很愛水,所以游泳的時候,永遠都是如此優美而自在,猶如一幅畫般的迷人。
因為喜歡海的香氣,所以他只愛吃青花魚,一日三餐,都是一樣的菜色,一樣的味道。
從小至大,真琴的目光便跟隨著那完美的身影,用笑容掩飾自己的真心,作為他永遠的守護者。
他是這麼的好,好到令真琴付出所有,依然甘之如飴。
所謂的真心,終究是不能傳達出來的,因為他們不過是青梅如馬的關係。
——沒有人會知道,真琴喜歡的是遙,而且非常非常的喜歡。
真琴打從心裡覺得,能夠擁有這股悸動,已是天大的榮幸。
他覺得笑容是對遙的愛情,他無時無刻面對著遙,都是同一抹笑靨,也就代表著,無時無刻都惦念著他,即使不能傳達出這份感情,用著笑容,也可以不斷告訴自己……
愛著遙、深深愛著、直到永永遠遠。
*
看著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他,真琴偷瞄了一眼背對著大家,正在寫黑板的老師,小心翼翼的輕喚:「遙。」
鄰座的遙恍如未聞,仍然熟睡著,依稀能聽得到淺淺的呼吸聲。
真琴喚聲較大:「遙——」正要伸手去搆他的肩膀,四周目光卻突然集中在自己身上。
只見全班同學都轉過身來看,講台上的老師也正緊盯著自己,推了推眼鏡:「兩位同學去走廊站吧。」
於是,一個罪魁禍首,一個被受牽連,倆人被叫到外頭罰站。
遙打了一個哈欠,眼中的霧氣還沒完全散去,他轉過頭來,淡淡的說:「如果不因為你,才不會被老師發現。」
「欸~好過分!」雙眉末端一垂,真琴反駁:「明明就是遙,上課偷偷睡覺。」
遙雙手環胸,沒有說話,眼神卻默默移向一旁。
真琴在這段時光中,心情是愉快而享受的,因為能和遙並肩站在一起,會顯得自己與他人更接近遙一些。
遙突然看向他,神色顯的有些彆扭:「抱歉,真琴,牽連到你了。」
真琴一個愣神,有些詫異,然後微微一笑:「不,或許遙說的對,我沒有叫你,老師反而不會注意到。」
遙「嗯」了一聲,沒有再作道歉。
上課時間,走廊上毫無人煙,窗外太陽照的一地明滉滉,他們二人站在一起,空間顯得特別靜謐。
「真琴。」遙說:「等等放學一起走。」
真琴「咦」的一聲,問:「今天遙不想去游泳嗎?」
遙沈默了片刻,才搖了搖頭:「今天不去了。」
真琴覺得相當奇怪,因為愛水如他,主動拒絕去游泳,委實令人相當意外,而且剛剛,他有明確的見到,那雙如海水一般深邃的眸子中,瀰漫著渴望的情緒。
到底什麼事情,讓他甘願犧牲自己的游泳時間?真琴不禁有些好奇。
時間過的很快,學校鐘聲響起,已是放學時間。遙有些刻意的移開目光,不知道在緊張些什麼。
很少見到他這副模樣的真琴,心中不禁有些擔憂:「遙,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,你儘管說喔。」
遙的面色一如既往地淡漠如水,但僵硬的肢體動作,卻透露出他的思緒。他「嗯」了一聲說沒事,然後緩緩的進教室。
遙的面色一如既往地淡漠如水,但僵硬的肢體動作,卻透露出他的思緒。他「嗯」了一聲說沒事,然後緩緩的進教室。
同學們已經紛紛疏散,真琴擔憂的提起書包,跟上遙的腳步,與他並肩同行,忍住了詢問的衝動。
真琴將自己放在「守護者」的姿態來面對一切的事,遙不想說的事情,他絕對不會去探索,直到有朝一日,遙與他坦誠相對。
這是真琴對自己立下的諾言,為的是不要逾距而傷害了最珍惜的人。
夕陽從遠方照射過來,呈現出多元的色彩,他們正一起走在那臨海的那條步道上。
這條路他們天天都會走過,對於真琴來說,是無價之寶。
他們從小到大,上學放學,在這裡寄託了太多的回憶。
尤記小時候的他們,有些時候,真琴會牽起遙的手,故意走的更慢。
或許讓他深陷這份情感中的人,便是自己吧。
小時候便學會對喜歡的人牽手,長大以後,那柔軟的觸感仍然還殘留在手掌心,餘溫未散。
其實,雖然是個正常不過的舉動,卻另有深深的含義。除了單純的喜歡,還有最重要的一點,那便是醋意。
那時的真琴一直期盼著能與遙在一起,然而,他們之間總會有個人,一頭耀眼奪目的紅髮、倨傲的個性,在遙的心目中,佔有著比自己更高的地位。
他叫做松岡凜,同為兒時玩伴,真琴仍是笑容以對,但眸中卻蘊含著一抹看不懂的冰冷。
凜總能自然的與遙勾肩搭背,而此時真琴掌中,那遙的手,會被握的愈來愈緊。
去了遙遠的美國,如今凜已不屬於這裡,但其實,還是一道化不開的坎。
明明說好要徹底對遙死心的真琴,對於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,羞愧的無地自容。
真琴本該是默默付出的人,遙要和誰在一起,他都不能多餘干涉。
絕對不能妨礙到遙。
「真琴。」遙走在他旁邊,問:「你今晚有沒有事?」
真琴心中一緊,自然的脫口而出:「沒有任何安排喔。」
遙的肩膀緩緩一鬆,彷彿如釋負重。真琴笑著看他,眸子很深很深。
無時無刻,都是這麼的喜歡著遙。
他們左邊是陡峭的山坡,右邊是一片茫茫大海,倆人在中間的步道上,曾經走過好幾年,真琴心想,今後,一定要再走更久。
更久更久,直到出了社會,南轅北轍,遙會在世界的頂端,而真琴會隱匿於黑暗中,輔助他一生的不如意。
雖然遙不曾留意,但其實一直都在身後。
「再見,遙。」走上石階,真琴笑著朝遙揮手道別。
遙點了點頭,先轉身離開。
真琴那一瞬間有些茫然,他想起了曩昔,也都是遙最先轉身,直到從他的視野消失,真琴才會收起笑容,依依不捨的回家。
真琴覺得這長長的石階,就如自己人生的路程。他站在最高峰處,而他的心,卻牽掛著下面的人兒,不曾斷過,卻不得不斷。
遙不需要他的心,那他便會抑制住自己,試圖放棄這份情,即使非常困難。
真琴黯然打開家門,突然「砰」一聲響,頭上飄下許多彩帶。
前面掛著一幅大布條,上面寫著四個張狂的字體:「生日快樂」。
眼前的渚、憐、凜若干人,一股腦兒衝到他身前,手上都持著雞蛋、麵粉、蛋糕等。
陸續「啪」「啵」等聲響,真琴被砸的一身黏糊不堪,制服立馬不見原形。
然而,他仍兀自呆楞原地,久久不能自己。他看見那最喜歡的人,不同常人擠在自己身前,只是靜靜的站在旁邊,一雙好看的眸子深邃似海,嘴角邊掛著淡淡的一抹微笑,深深讓人沉淪。
——遙笑了,為他而笑。
他長得多麼的好看,多麼沈穩,對著自己的笑容,美得令他不知所措。
遙舉起一手,握著一隻水槍,「噗滋」突兀的一聲,噴的真琴滿臉皆是。
濕淋淋又黏搭搭。
「真琴~」渚戳了戳他的胳膊,突然跳了起來,「哎唷,好黏啊!」
憐推了推紅框眼鏡,笑著說:「丟了三打蛋外加一公斤番茄、四公斤麵粉、五公升的水等等。八成今天不過兩個小時,是洗不乾淨的。」
凜明顯的看見真琴對遙的愣神,沒有說話。
真琴才發現這一身殘局,喊道:「欸~你們好過分啊。」
大家哄堂笑了起來。
「謝謝你們。」真琴有點窘迫的搔了搔頭,「唉……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。」
遙突然插一句:「真琴,生日快樂,剛剛忘了說。」
「嗯,謝謝你。」真琴笑著回。
此時,他發現自己的語氣,竟有些哽咽。
「啊,真琴還是一樣愛哭。」渚仰著頭看他,「連眼睛都紅了呢。」
「話說啊,凜這次特地從美國回來……」
今天,他們一起在真琴的家入睡。其實已經一段時間沒有為真琴慶生了,然而真琴則是完全忘了這天是他的生日。
但重點是,遙記得這個日子。
想到此處,一雙綠色眸子又暖了起來。
水龍頭「嘩啦」作響著,真琴咧嘴一笑,捧了滿手的水,就往臉上洗去。
浴室門「喀擦」被打開,霍然出現一個高挑身影,只見凜正倚在門邊,看著洗臉的真琴,說:「難得看你笑的這麼開心。」語氣又一頓,改口,「不,應該說,難得見你笑的真誠。」
真琴手上動作一緩,抬起頭來看他,語氣難掩認真:「這次比較開心而已,但本質上沒有差異。」
凜對他的回答頗詫異,沈默片刻,又抓了抓後腦:「煩死了。」
真琴:「你想說什麼呢?」伸手拿起毛巾,擦乾了臉。
凜雙手還胸,淡淡的看他一眼:「不,只是發現一件有趣的事。」
室內瀰漫著水流動的聲響,凜仍然站在一旁,真琴也不說話,空氣漸漸凝結起來。
「真難見你有這種表情。」凜說。
真琴側臉埋在陰影下,嘴角微微垂著:「凜,你發現了?」
唯一維繫著他與遙的,便只剩下友情了,他絕不容許有人捏碎他僅剩的念想。
不能讓他人發現,真琴喜歡著遙,即使是凜也不可以。
「嗯。」凜應了一聲。
他打從小時候便覺得奇怪,真琴面對遙,臉上總是掛著笑容,而看著自己的時候,那雙眼中卻會含有深不可見的陰霾。
「你一直喜歡著遙。」
真琴突然抓起凜的衣領,將他重重的壓在牆上,低喝:「你敢說出去!」
凜的後腦一疼,面對舉止粗暴的真琴,卻不怒反笑:「我才不必浪費口舌。」然後目光移向門外。
真琴渾身一僵,那一剎那,腦中呈現一片空白。
門外站的是他守護最久的人,一身睡衣未退,惺忪如海的雙眼之中,含的錯愕之餘,又有一點複雜且看不透的思緒。
真琴很清楚,那代表著自己微弱的妄想,已隨之崩塌。他未來再也無法面對遙、再也不能牽著他的手、再也無法接近遙、再也……
世界再也沒有遙的存在,他又回到那個一無所有的自己。
真琴搔了搔腦後,臉色頗難堪,卻試圖讓自己語氣平穩淡然一些:「抱歉,遙,竟然讓你聽到這種事情。」
克制不住顫抖的身體,眼前一片白茫茫之際,思緒已經不受控制,眼淚涔涔流下,淺刻在雙頰,深疼在心中。
他恍惚間看見遙沈默了很久,然後凜問:「你也喜歡真琴嗎?」
而那個真琴一直最喜歡、最深愛的聲音,此時語氣淡漠,回答的是:「不。」
我不喜歡真琴,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他。
真琴從未厭惡過遙做過的任何事情,唯有他說的這一句話,感覺非常的討厭。
*
遙覺得自己置身於海洋之中,溫柔且舒適,幾乎洗淨所有的疲憊。
然而,卻感覺莫名的空虛。
因為平常的這種時刻,都會有一個溫潤體貼的男子,笑顏燦爛,伸長了牢靠的手,輕喚:「遙,上來吧。」
當他握上那隻手,總會有種錯覺,因為那傳過來的力道,那麼的堅而有力,彷彿永遠也不願意放手,就要這麼一直一直牽著下去。
遙,要遲到了。
遙,要走快一點嘍!
遙,你怎麼了?
雙眼霍然睜開,遙怔了片刻,才發現自己置身在浴缸中,水早已冷透,小窗外還亮著,正透進溫暖的徐風。
遙站了起來,拿起浴巾掛在肩上,赤著腳出浴缸,水光微微波動反射,刺得眼睛有些不適。
在廚房,他翻起冰箱,找了足足有五分鐘的時間。
沒魚了。
遙換上制服,背了書包出門。
遙走在臨海的步道上去上學。
遙一個人,沒有真琴。
那個時候的遙非常確信自己對他沒有懷有其他感情,直至看見真琴空洞的眼神,察覺自己心中隱隱作痛,才發覺欠缺考量。
遙自始自終都看著真琴,唯獨那種眼神,他從來沒有見過,而那一刻,他只有一個念頭:真琴不適合那種痛苦的表情。
他意識到,自己對真琴的感情,原來是如此模糊不清的。
遙趴在桌子上,讓原子筆在手上轉了一圈。
鄰座如今是空著的,沒有曩昔笑顏燦爛的那人,果然有些寂寞。
渾渾噩噩的到了放學時間,遙背起了書包,到了學校游泳池邊。面臨即將段考的他們,今天渚、憐、真琴還有松岡江都沒有來這裡,因此顯得格外的空蕩。
遙覺得這樣也好,讓自己靜一靜,將這繁雜的感情解開。
穿著游泳褲的遙,「噗通」一聲將自己埋進水中。
每當遇到令自己迷惑的事情,遙都是這樣將思緒託付給水。
冷氣驟然撲面而來,一顆一顆氣泡從嘴中吐出,一片混濁的藍照映著紅暇未散的蒼穹。
任由水流簇擁著身體,遙將自己沉入水底,仰望著天空,四周波光瀲灧,看太不清楚,只能隱約見到一朵朵開放的雲翳,襯著一點點的紅色和藍色,混合在一起。
他到底喜不喜歡真琴,這問題緊扼在喉嚨,說是又不是,始終找不到正確的答案。
遙將視線移向學校的頂樓,他看見的一幕,登時讓心臟重重一跳。
只見真琴扶著身旁的鐵欄桿,一雙綠色的眸子,遠遠的看著自己,含有無限的包容與關懷,嘴邊淡淡的笑,也像陽光般溫暖。
第一次,發覺自己與真琴之間的距離,竟然隔的這麼遙遠。
小的時候,還是懵懂的時刻,便有一個溫柔的手,不斷的扶持著自己成長,無論多大的困難,他都會出手相助。
一切都顯得這般的順理成章,不曾想像有朝一日將失去這份歸宿。
直到那一日,無意間聽見的告白,思緒彷彿炸了開來,消息突如其來得令人錯愕。
——沒什麼好驚訝的,其實他早就知道真琴的心意,只不過都將其當成了理所應當。
——反正不管如何,真琴還是會喜歡著自己。
遙無情的拒絕那場表白,之後的真琴,卻再也沒有出現在視野中,讓他嚐盡了一種滋味:苦澀。
念頭不斷在腦海中盤旋著:那個真琴要走了,他不會再故作淡然牽起自己的手,然後孩子氣的悄悄開心。
誰說遙對自己的感情沒有正確答案?
不然為何,近日眼前所看到的,盡是那笑顏燦爛的他,蹲在游泳池邊,伸長牢靠的手要扶誰?
遙想要的,不過是那雙手,緊緊的握住自己的,永遠不要再放手罷了。
*
今日的真琴,辦理著轉學手續,他目的在於不出現在這裡,令遙感到困擾。
真琴一直覺得自己的心意是多餘的,然而卻不能控制的膨脹。
克制不住的貪婪心思,若不在爆發之前截斷,遙會困擾的。
他選擇的是離開,然後在離別之前,遠遠的看看遙。
——一點也不需要擔心,因為那個真琴會永遠存在,然後在你遇上困境的時刻出現。
沒有資格當戀人,那就要當一個完美的守護者吧。
……可是,他的遙怎麼了?
在游泳池中,他沉在水底,雙手抱著膝蓋,眸中眼睛參合著無盡的雜質。
遙怎麼了?
遙仰望著天空,目光與頂樓的他對上,愣了一下,突然浮出水面。
遙怎麼了?
遙將制服穿了,迅速上樓梯,神色非常慌亂。
不久以後,真琴看到他從樓梯口跑來,步伐不均勻,口中喃喃著些什麼。
還沒來得及讀懂,遙突然抓住真琴的領帶,向前一拉,迎面吻上。
唇間柔軟的觸感,真琴便是在夢中,也不曾肖想過。
遙要說的話很簡單:
——真琴,不要離開我。
——我喜歡你。
【全文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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